一根雞毛 • 心

記得小時，母親從市場買回來一隻母雞，準備過節時用的。想不到養在家中幾天，母雞突然下蛋，每天一個又大又圓的雞蛋，讓我們一家歡欣快樂，帶給我們每天新希望。母親爽性把母雞養下來。

父親因為患病的緣故，不能出外工作，每天獃在家裡，幸有母雞陪伴。母雞很有靈性，時常坐在父親的身旁。父親常輕撫著牠，牠有時「咕咕」地叫，示意很享受父親的撫摸。父親走到哪裡，母雞也跟從著。這一隻母雞，變成了父親最好的朋友。

過了一段時間，母親發覺母雞沒下蛋，想宰了牠。我們全家都央求母親放過母雞，還說算是宰了，我們也不會吃的。但母親覺得母雞沒用，吃了省卻很多麻煩。父親向母親勸說，所有麻煩他都會包攬，只求她不要宰了母雞。母親那肯聽呢？結果當宰了母雞後，發現如果多等一天，母雞又會照常生蛋，因為已有一隻成形的雞蛋在肚內。我們各人都很生氣，責怪母親應該多養母雞幾天，為什麼要急急地宰了牠？

當天晚上，母雞成為我們桌上的一碟餸菜。我們雖然口裡硬著說不會吃，但那日子難得有雞吃， 大家都忍不住吃了，唯有父親怎樣也不碰那一碟餸菜，我還發覺他眼中有淚光。日後在父親和母雞以前常坐的地方，我發現了一根雞毛，想是父親掂掛著母雞留住的呢！

每當我看見母雞，也會想起這一段童年舊事。萬物有情，動物與人之間的感情就是這樣微妙，在那一刻，刻骨銘心。看見朋友養了多年的灰兔死去，他們全家四人哭了幾天，傷心難過，就像失去一位親人。相信在父親心中，那一隻母雞不僅是家禽，更是他病中重要的朋友。 神眷顧飛鳥，人比飛鳥貴重，但人也應對生命萬物多一份尊重。

作者: Christina Leung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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